翌日清晨，習慣早起的曹帥睡不著，在原主的衣櫃裏挑了幾件暗色衣服換上，就出去晨練。

昨天吳珍眉已經把博物館的地址發給她，有好幾個，打算花一天時間去看看。

清晨的街道有些空，隨意挑個方向的曹帥，跑著跑著竟到了早市。

早市與從前的集市類似，人頭攢動，但多是上了歲數的人。

“姑娘，來看看吧，新鮮的油菜，早上剛摘的。”

“美女，來點黃瓜嗎？瓜蒂還帶刺，新鮮著呢。”

“草莓，又大又甜的草莓。”

……

吆喝聲幾度把曹帥拉回了小時候，她陪著母親去集市上逛，每次都能滿載而歸。

只是那種清閑日子太過短暫，要不是今日再見，她都要忘了。

斂了思緒，曹帥繼續走，跑了許久，肚子已經咕咕叫了，她繼續一些吃食果腹。

早市除了賣瓜果蔬菜肉制品，自然會有早餐攤，各式各樣的餐食應有盡有。

但樣式太多，曹帥都挑花了眼，從前可沒這麽多種類，思量半天，她在一家賣油條煎餅的攤位坐下。

攤主是個老奶奶，臉上的皺紋，還有手上的褐斑，都透露著她的年紀。

“奶奶，給我來……”曹帥已經選擇樣式最少的一家店，可那麽多配料，看得她眼花繚亂。

“都來一點吧。”既然選擇不了，那就都要。

曹帥付了錢，在一旁焦急等待，前面排隊人一走一過，帶著煎餅香氣不時飄進鼻子，仿佛那些食物已經在口中勾搭著她的味蕾。

她不由自主吞了下口水。

好香啊。

饞了。

曹帥摩拳擦掌等了好久，終於輪到她。

就看奶奶又在鐵板放了張餅：“姑娘，你要的配料有點多，我給你加張餅。”

剛才她塞了半天，都沒把配料全部塞進去。

“謝謝，奶奶，這餅多少銀兩？”曹帥向來不吃白食，剛剛的錢已經付過，這會加了張餅，自然是要收錢的。

“不用了，你要了這麽多，送你的。”奶奶笑著把煎餅遞給她，笑得格外慈祥。

“謝謝奶奶。”曹帥看了眼攤位上的價格，從口袋裏掏出僅有的幾枚硬幣，放在那邊她裝錢的小盒子，轉身離開。

她還沒走幾步，盯著滿當當香氣撲鼻的煎餅正琢磨如何下口，就聽到一個粗狂男聲，而且極不友善：“你個老不死的，趕緊給我攤個煎餅。”

見她磨蹭，男子再次催促，眼看著就要上手：“媽的，你快點，都他媽要餓死了。”

幾個好好排隊的人被公然插隊，心中不滿，正要說話，看到他臉上的醜陋刀疤，還有他不善的神情，都嚇得閉嘴，默默往後退了幾步。

他們不過是來買早餐的，一會還要去上班，可不想攤上事。

曹帥還以為現在這樣的社會，人們素質會很高，竟也有這種飛揚跋扈蠻不講理之人。

既然叫她碰見，不幫一把說不過去。

她把沒來得及咬的煎餅放回塑料袋，系好拎在手裏，既沒立刻動手，也沒著急走，冷眼在一旁看著。

“老東西，我說你先給我做！能不能聽懂人話？”男子見她將煎餅裝袋，遞給旁邊的女生，直接上去推她一把。

老奶奶踉蹌幾步，要不是後面有支起的桌椅，多半會摔倒，饒是如此，她也撞了一下：“這麽多人排隊，你等一會。”

“等個屁啊，我說我餓了，是不是聽不見？”男子不饒人，拉著老奶奶往攤位前一甩，“趕緊給我做。”

老奶奶回頭看了眼男子，司空見慣一般，同那幾個排隊的人無奈笑笑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先給他做，麻煩你們稍等一下，很快就好。”

男子見她終於給自己做煎餅，不再說話，卻把手伸向旁邊的錢盒，一把撈個精光，只剩幾個鋼镚，還是剛才曹帥給的：“老不死的一早上掙了不少啊。”

之前老奶奶雖然無奈，但也沒有動怒，如今錢被拿走，再也忍不住，扔下鍋鏟就撲過去，誓要將錢搶回來：“那是我辛苦一早上的錢，還要回去買菜，給你爸看病，你不能拿走。”

“去一邊去。”老人終究是弱勢，被她兒子一把推走，險些摔倒。

但他看都沒看一眼，把錢攏好，揣進兜，抱著膀：“別他媽廢話，趕緊做。”

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好像全天下都要聽他差遣，不然就是死路一條。

曹帥的人生信條不多，除了保家衛國之外，就是不能欺負老弱病殘和婦孺。

如今這男子的每個舉動都踩在她雷點之上，豈能忍？

起初還曹帥以為是來挑事的，沒想到竟然是她兒子，生出這麽個畜生，造孽。

早市來往的人不少，雖有駐足停下看熱鬧的，也沒一個要上前阻止。

只是指指點點說上幾句，便各忙各的，好像已經見慣了這樣的景象。

竟會如此冷漠？！

她把煎餅挎在手腕順勢揣進上衣兜，解決他應該不會很久，正好現在還燙，待會正好能吃。

另一只手拍他的肩膀：“餵，把錢還她。”

男子似乎是沒見過上趕著送死的，很不屑地看她一眼：“邊呆著去，少管閑事。”

曹帥活動活動脖子，腦神變得淩厲，像是獵豹盯上了獵物，不吃到嘴不罷休：“我再說一遍，錢還她。”

“跟你有關系嗎？滾一邊去。”男子不耐煩地揮揮手，因為距離近，還打到她了。

曹帥本以為，他能知悔改，如今看來，是想多了。

她嘆了口氣，搖搖頭：“那對不住了。”

幾乎是眨眼的功夫，曹帥就將他撂倒在地。

男子被她膝蓋抵住腰，又被自己的手臂扼住喉嚨，整個上半身都不得不擡起來，像只海豹。

但他只覺得喘不上氣，腰也要斷了。

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，臉色鐵青，眼看著就要昏過去：“放，放開我！”

曹帥沒有一點要放開他的意思，甚至還加了力：“我就問你一遍，還不還錢？”

見他想用另一只空著的手偷襲，曹帥一腳踩上去：“別耍花招。”

“啊！”

男子痛得大叫：“還，還，這就還，你先，把我放開。”

曹帥沒松手：“奶奶，您來拿吧。”

奶奶眼底閃過一抹苦澀，遲疑片刻，從攤位後走過來，看著自己不爭氣不孝順的兒子，想說什麽，但還是咽了下去，最後從他口袋裏掏摸出被拿走的錢：“哎，姑娘，放了他吧。”

曹帥點點頭，要不是現在不能殺人，她就結果了這不孝子，但松開前也不忘了再警告他一遍。

踩著他的腳用力撚了一下：“以後還敢這樣？”

男子疼得直咧嘴：“不敢了，不敢了。”

“滾吧。”曹帥手一松，順勢往旁邊滾了一圈，站在攤位旁邊，那邊的煎餅只晃蕩幾下便安穩停住。

男子被放開，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起來，喘著粗氣，抓著被踩傷的手往後退，還不忘威脅他們：“行，你們合起夥來算計我，老不死的，給我等著！”

他又指著曹帥：“還有你！都給我等著。”

曹帥站直，對於他的威脅毫不在意，甚至嘴角還掛著意思笑容：“好啊，我等你。”

圍觀的人沒想到曹帥這麽厲害，幾下就把人制服。

不由得齊齊鼓掌。

“姑娘，我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，今天真是謝謝你，這個你拿著。”老奶奶是對她兒子徹底失望，看著那逆子落荒而逃，都沒有半點憐惜。

是真的傷透了心。

“舉手之勞，無足掛齒。”曹帥把她遞過來的鈔票推回去，“我應該的。”

曹帥說完咬著煎餅，從圍觀人群中穿過。

老奶奶紅著眼眶：“姑娘，謝謝！”

曹帥背對著那邊擺擺手，看來她在這裏，並非一無是處。

煎餅好吃，但還想找點其他吃的。

不遠處就有一家包子鋪，她循著香味過去，指著冒熱氣的包子：“老板，這個什麽餡的？”

老板：“豬肉芹菜，白菜粉條，豆腐，豆沙……你想吃什麽？”

曹帥嗅了嗅：“有雞蛋的嗎？”

老板：“有。”

“那幫我來一屜吧。”曹帥付了錢，等著他給自己裝好。

只聽老板邊裝邊說：“姑娘，你可真厲害。那家夥三天兩頭就過來，我們都不敢拿她怎麽樣，今天多虧了你，不過以後你要小心吶，那人連自己媽都敢打。”

曹帥不慌不忙咬了一口煎餅，溫度剛好：“為什麽不報官？”

老板一頭霧水：“報官？你是說報警啊？”

曹帥楞了一秒，點頭：“對。”

“他三天兩頭就進去，也不犯大事，住兩天又出來了。就是可憐了他爸媽，七八十歲的人，還要受這個。”老板搖搖頭，平時他們也會幫著點，但都沒敢幹預這些個，起初還會報警，日子長了，就都習慣了。

如今曹帥出手，也算解氣了。

曹帥回頭看了眼那邊又排起隊的煎餅攤，一切都恢覆如初，仿若剛才的事情從未發生。

而老奶奶臉上若隱若現的笑容，讓曹帥覺得好像做了一場不愉快的夢，夢醒了，一切照舊。

曹帥接過包子道了謝，墊著袋抓起一個咬了一口。

真好吃。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